怂

[全职/韩张]人间朝暮 全

Warning：一个非常清奇的粮食向，霸图5.0的小料组其中之一……补一下昨天82日我却开了个楚苏坑的债_(:з」∠)_小游戏公司paro，也许有生之年能扩成砖本吧（bu）。OOC不可避，不喜请勿ky谢谢~

人间朝暮

 

       张新杰在正式上班时间五分钟前准时出现，敏锐地察觉到了办公室内的不同寻常。

       合作伙伴兼老板韩文清的表情比平时难看了百分之十左右，听见他的脚步声更是连头都没抬，“早。”

       反倒是他突然有点不适应，“早上好。”

       刚开机登上聊天软件，张佳乐的头像就拼命闪起来，“你知道老韩今天咋回事吗？”

       张新杰打开自己前一晚下班前没写完的策划案准备继续，抽空回了句，“不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张佳乐发来个鄙视的表情，又说，“我其实是想问你想不想知道。”

       “你说吧。”张新杰敲了几个字上去。

       张佳乐见自己拿住张新杰，明明一句话也硬要拆成好几段说：“昨天你下班以后，老韩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是哪个金主爸爸打来的，开口就说要收购我们。”

       “……”张新杰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点点点，“收购我们？”

       “对，连人带项目一起收，承诺给业内顶尖的经费。”

       “不可能。”张新杰回得很简短，关掉和张佳乐的对话框从头看起自己那没写完的策划案。基础框架搭得差不多了，但功能上还是要推陈出新才能占得先机，对比市面上的各类手游……

       他捏起桌上用来测试的二手机，刚要点开自家游戏程序，却见电脑屏幕上张佳乐的头像又开始闪。

       “怎么不可能，现在金主爸爸多得很。说真的，昨天晚上那电话里的条件谁听了都心动，只不过金主爸爸不会白花钱，出钱就得自己说了算。”

       那就更不可能了。张新杰抬头瞥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双眼紧盯显示器的韩文清，大概明白了那位昨夜没回家和今天气儿似乎不太顺的原因。

 

       晚上六点，张新杰准时关机准备下班。

       身为他室友的韩文清仍然一点想回家的迹象也无，拖着坐到宋奇英边上换了个屏幕继续盯。俩人头碰头一脸严肃研究某段3D动画，显示器上的小人衣袂飘飘步履轻盈踏过虚空中的某条路，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这不行，”韩文清摇头，“喊秦牧云来。”

       坐在宋奇英斜对面的秦牧云“噔”地抬起头，随着他起身各类参考用玩偶哗啦掉了一地，邻座聚精会神画画的白言飞投来一个不满的眼神，秦牧云冲他笑笑，东西也顾不上捡就跑到韩文清身边聆听训示。

       “怎么了韩哥？”

       “看这，”韩文清指尖落到屏幕上，“走起来不够自然，衣服插进身体，面数太低了。”

       “再加有难度，”秦牧云也挺为难，“一是打出包太大，而是运行起来很卡。”

       韩文清陷入沉思。张新杰在宋奇英屏幕上角度微妙的反光中看到了他表情的剪影，略作思索后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开机，同时摸出叫了七份外卖。

       七——这是霸图工作室目前为止全部的人数。

       身为七分之一的林敬言啪地往群里甩出张图，“充值界面UI，看这样行不行。”

       “和游戏整体风格不太搭吧？”张佳乐直接探头去瞥林敬言的屏幕，神情略显复杂。

       林敬言马上回口，“跟游戏整体风格走估计会冷淡到让人没有充值欲望，哪怕多兴冲冲想氪金，一打开界面心里马上犯嘀咕：‘我有没有氪金的必要？游戏没准还是自己玩才更有意思，要不就不氪了。’”

       “生动形象，”白言飞冲林敬言竖大拇指，“林前辈实在是高。”

       张新杰没说话，手机通知当啷一声响，他那七份盒饭已经送出来了，不知道哪位小哥如此高风亮节，等会得打个赏。

       正要开口的韩文清被张新杰手机的通知音提醒过来，“你怎么还没走？”

       “我定了加班餐。”张新杰说，“再等等就送到了。”

       张佳乐停下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手去裤兜里翻手机，“多少钱啊给你发红包。”

       “不用了，加班发盒饭是应该的，”他瞥见张佳乐不甚相信的眼神，跟着补了一句，“公司报销。”

       这次是宋奇英没忍住笑出了声，扭头冲韩文清大声说：“那谢谢韩总！”

       韩文清敲了他这位同校师弟一下脑壳，对林敬言说：“再改一下那个UI，不要和游戏风格差太远。”说完拉着张新杰出了门。

       他们的“公司”并不位于什么写字楼，只蜗居在某个小区众多出租房的其中之一。下班的搬砖狗们还没到家，楼道里静悄悄的。

       “等会吃完就回去吧，”韩文清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心与温柔，“我盯着他们赶进度，你留下又没什么事做。”

       “有事做，”张新杰摸出手机看一眼，配送距他还有131米，“一个今天刚想到的新案子要写。”

       “什么案子？”韩文清顿时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一种新玩法，在各个地图上设置可以被探索的古墓，和原有的奇遇性获取任务的模式类似，古墓地点遵循一定算法、但游戏内无明显标识、发现位置也不固定，内部可以有图纸、装备、道具等等产出，目前我是这样想的。”

       “很有创意，”韩文清点头，“但是随机性大，吸引玩家的同时也可能造成流失。”

       “所以有必要留下来加班，”张新杰说，“以便确定这个案子的可行性与具体实施计划。”

       韩文清刚要说话，外卖小哥噔噔噔的脚步声螺旋上升到楼梯口，提着七份盒饭抬头一愣，“您是……”

       “给我就行。”韩文清抢在张新杰前把外卖接到手里顺口道谢，另一边张新杰马上确认送达，附带给了好评和小费。热出一头汗的小哥顾不上说话扭头就跑，自然也没注意到接外卖的大个子拉住了边上人的手。

       “回去吃饭吧，”韩文清说，“其他事有我。”

       他没提有人打电话谈收购的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那些人没一个嘴严实的。想来张新杰也是知道了才会一反常态留下加班甚至自掏腰包定加班餐，这家伙一旦心思重了旁人想猜都很难，还好他——

       张新杰微微抬头瞥他一眼，“知道，晚餐钱给报了吧。”

       韩文清险些被他气笑了，“行啊，公款吃喝。”

 

       他们并没有真正安逸地“公款吃喝”多少日子，整个工作室都陷入了疯狂加班的状态，就连张新杰也连续数个晚上直接趴在屏幕前睡死过去。大约动力与压力总是共生共存，金翎奖报名日期的临近令所有人都呈现出灵感喷发的状态。能不能顺利找到代理商上线发行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在此一举，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打完最终包的韩文清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从张新杰各类古怪文案需求下保全一命的张佳乐猛晃两下手中的易拉罐，砰地一声拽开拉环——汹涌而出的雪碧非常不巧地泼了韩文清一身。

       空气突然安静，张佳乐迅雷不及掩耳噌地躲进了出租房的洗手间里，哗啦锁上了门。其余诸人面面相觑，忍笑忍得格外辛苦。一滴雪碧顺着韩文清很久没剪的刘海掉到桌子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下班。”韩文清说，“新杰锁门，别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放出来。”

       “哎哎哎，别啊。”被点名的“奇怪的东西”瞬间从洗手间里冲出来“老韩，韩哥，韩总——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刚毕业的宋奇英从张佳乐身边走过，捂着嘴嗤嗤笑，“韩哥我先走啦！”

       众人鱼贯而出，张佳乐瞥一眼韩文清又瞥一眼张新杰，抓起手机硬挤进白言飞和秦牧云中间走出一条非常诡异的救国曲线，刚出门槛就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

       张新杰有点想笑，但这时候笑似乎不太厚道，于是他抬起脸去看没比自己高多少的韩文清。

       韩文清注意到张新杰看他，说：“明天该报名了。”

       “我知道。”张新杰点头，摸出防盗门钥匙去关门——窗户他已经提前锁过了。

       “成败在此一举。”韩文清退后一步站到楼道里，用目光细细描摹张新杰的背影，“你有信心吗？”

       “身为游戏的主策划，当然有。”张新杰关上门加好两道锁，背靠门板注视韩文清。大概是天气太热了，金属制的防盗门也一点不凉，反倒像烤鱿鱼的铁板——不如晚上就去吃这东西算了——热浪一波一波透过夏季的轻薄衣衫渗进皮肤里，“你呢？”

       “身为游戏的主程序，”韩文清煞有介事，“我当然也有，对你也有。”

       张新杰觉得天气有点热，自己的脸似乎被烤红了。而韩文清平日不苟言笑的脸露出个几乎能被称作笑意的表情，一把揽住张新杰，“走，我们回家。”

       ——明天要记得提交金翎奖的报名材料。张新杰这样在心里盘算着，而后一夜好梦。

       但第二天照常来上班的时候，却出了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防盗门的锁在前一晚被人撬开了。

       韩文清铁青着脸拉开已经成了摆设的防盗门——房子里混乱不堪，文件纸张撒了一地。或许是有小偷冲着财物破门而入，但办公场所最值钱的只有电脑，并且因为沉重或其他原因，小偷并没有把这些电脑带走。

       他沉思的时候张新杰已经打完了报警电话。不一会儿警察赶到，勘察完现场后把霸图的七个人全领回派出所了解情况。前一晚负责锁门的张新杰自然首当其冲，但当警察告知房子内剩余物品时，他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警察给出的物品清单和在他记忆里挂了号的东西相比，除了门口鞋柜里放的几十块零钱外，并没有其他关键物品被盗，也就是说前一晚撬锁进入的窃贼只带走了几十块钱现金——这并非不可能，但对一家刚起步的、视知识产权如生命的公司而言，工作场所被盗只丢了几十块钱，则绝对不可能。

       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韩文清干脆放了他们一天假，大大小小欢呼雀跃就地解散。韩文清和张新杰则并肩往公交车站走——为维持工作室开支，他俩的车早就卖掉了。

       张新杰说：“这事有问题。”

       韩文清说：“我知道。”

       “你也觉得了？”张新杰偏过头去看他。

       “是。”韩文清点头，“时机太巧，难免产生怀疑。”

       张新杰沉吟片刻，又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不是怀疑。”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他的语气已经说明一切。韩文清自然听懂了张新杰的意思，“不是可能，不用怀疑。”

       果然——张新杰说：“我们没证据。”

       不仅如此，恐怕早上那种狼藉局面就是给他们的下马威，告诉他们不合作的后果。这个行业的确有一些公司，自恃规模却不愿意凭实力说话。并非不允许旁人赚钱，但自身必须分走更大那块蛋糕，如果不能如愿以偿……资本、抄袭、挤压……总有无数种手段让一个新生的团队连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了就早早夭折。

       灰扑扑的公交车来了，带着论坛与地面摩擦的粗砺声音。

       “回家报名去。”韩文清说，“我记得需要的材料家里电脑也有一份。”

       张新杰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韩文清略一挑眉，率先上车刷了两个人的卡，一前一后走到后排座位坐下。张新杰按下接听，张佳乐的声音裹夹着电波冲了出来：“卧槽新杰！老韩跟你一起呢吗？你俩快看野鸭他家游戏首页，妈的这帮孙子！”

       前排乘客被张佳乐的大呼小叫引得不听回头看。张新杰当机立断挂断电话。身边听得一清二楚的韩文清已经打开了野鸭游戏的首页。

       精心设计的网页版头挂着金光闪闪的艺术字——他们家出了一款新的手机游戏，号称全新思路、颠覆概念、能开创手机游戏全新时代的年中旗舰，不日开放测试，不需激活码下载即玩，冲击即将开始的本年度金翎奖。

       韩文清差点把手机屏幕捏碎。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而张新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拿走了那备受摧残的手机。

       “没事，还来得及。”他说。

 

       张新杰话说得轻而易举，一旦付诸行动也是难得显而易见。从前提过构思被宋奇英戏称为挖坟又被韩文清否决的探墓系统最终被当作救命稻草般提上日程。野鸭家盗取资料翻作游戏到底没有照搬全抄，起码图看着像是重新做的，整体风格也因此发生改变，更加偏向所谓的“新武侠”。

       算是隶属美术部门的林敬言白言飞秦牧云脸都有点绿。张新杰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们：“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重新做。”

       “做做做。”白言飞和秦牧云比张新杰小，历来拿这位主策没辙，愣了半晌眼一闭横下心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剩下林敬言面带微笑和张新杰对视了一会儿，也没扛住更多时间，“OK，我去重画UI。”

       至于写文案的张佳乐则完全提不起任何跟张新杰较劲的力气了。天知道古代神话内容再丰富和剑能扯上联系的也就那些，而文字内容又是最好抄的——天杀的野鸭。他在肚子里咬牙切齿，辣鸡公司，就特么天天知道抄抄抄，倒闭倒闭倒闭。

       最终他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新杰啊，我直接自己编行不行？”

       “可以。”张新杰连点犹豫都没有，主动表示随便张佳乐怎么胡编乱造都行。

       张佳乐喜上眉梢，正修改代码的韩文清突然一阵冷汗，拖着椅子悄悄凑到张新杰身边，“你让他瞎编能行？”

       张新杰抿了抿唇，“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名已经报上了，还有半年时间。”

       韩文清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知道张新杰说得对——还有半年就是金翎奖线下评选投票的时间，是一步登天还是坠入地狱他们都只剩下不到二百天——在项目整体把握这方面，程序员和主策划果然天差地别。

       如今放手一拼，或许还有出现奇迹的可能——

 

       虽然，也只是可能。

       霸图的游戏并没有获得什么能引人注目的奖项。虽然赶在正式评选前上线开测，但宣传方面不仅没有大平台支持某种程度上还遭到了打压，游戏再好也并不十分为人所知，自然失去很多优势。

       但除此之外并不是没有好消息——由于在独立游戏上斩获了一定的票数，有投资商在会后主动来接洽合作事宜。

       走出会场的时候韩文清和张新杰都丝毫不觉得迷茫。

       “接下来怎么继续？”韩文清的声音里带点笑意。

       “嗯……”张新杰一本正经，“该招人了，3D数值动画这三个，必须招。”

       “还有吗？”

       “配个行政。”

       “没别的了？”

       “暂时没有了。”

       “你这人……”韩文清略感无奈，“除了工作方面？”

       张新杰一怔。除了工作方面接下来还能怎么样，日子肯定是要继续过的——他在脑海里飞快思考上月账单：水电网费都交了、物业保洁也交了、牛奶报纸都订了……车位他们没有，还有什么？

       韩文清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抱臂沉沉地望着他。是说正装配这样的姿势真的古怪，怎么看怎么像早起监督孙子在小区里跑步——

       等等。张新杰恍然大悟。

       “……有的。”他点头。

       “什么？”韩文清松开手，“我没听清。”

       “除了工作方面，有的，”张新杰略微提高声音，冷静得不像在说终身大事，“生活也要继续。”

       “是吗？”韩文清笑着伸手去捞张新杰的腰，“那就走吧。”

FIN